最终,他转了个身,头向上仰着,闭上了眼,一动不动。

  李晖抹着泪和贾载相对无言,跟着静静立在一旁。

  窗外,秋风忽起,窸窸窣窣的树叶落在院内,无比萧瑟。

  这一夜,平原城内数人无眠。

  第二天天刚亮,一位熟悉的客人或者说是使臣又来到了平原。

  正是此前清河太守派来的说客李萼。

  颜真卿一见到李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。

  “颜盟主,再不撤就来不及了。”李萼痛心道。

  颜真卿点点头,“嗯,你们和博河的人先走吧,渡过黄河回长安或者到南阳、雍丘,我不急着走。”

  “颜盟主,听我一言!”李萼似哭非哭看着颜真卿,字字落地有声:

  “汝欲一死以谢君王,可君王不会允许你就这样离去。汝离城而走,非弃城不顾,实乃形势所迫。汝之忠义,天下闻之。汝之大旗,河北诸州县莫不从之,汝若故去,何人接汝之大业?”

  “在某看来,汝若与平原共存亡,与沽名钓誉之徒又有何区别?实乃一家之私而废天下!”

  “汝若以身殉国,汝之兄长满门被灭之仇,何人来报?”

  “于公于私,汝皆不可一心向死。汝死不足惜,李晖、李铣、贾载等何处去也?”

  “颜公!”李萼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,认真朝着颜真卿拜了又拜。

  本以为李萼会说些和李晖、李铣相似的劝说之语。可李萼这一番话直入肺腑的话让颜真卿有点始料不及。

  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为难,内心那长久以来牢不可破的执念就像冬日的冰块裂了条缝隙。

  “颜公!”李萼再劝道:“若您仍心志不改,还请现在就以身殉国,其余人等开城门,迎贼进城。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一旁的贾载忍不住怒目而视。

  李晖和李铣也投来怀疑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