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昕的墓,很简单。

  吐蕃人给他挖了一个单室墓。

  郭昕的那件明光铠和方天画戟吐蕃人倒是没掳走,和棺椁一起放进了墓室里。

  在他们看来,这已经算是给了这位敌人最大的尊敬了。

  不过为了防止城中之人缅怀纪念,所以碑原先是没有的。

  现在墓边上的那座庙和庙里面的郭公泥塑,乃是吐蕃人退了之后城中百姓所塑。

  泥塑坐西朝东,面朝着长安的方向。

  栩栩如生,威风凛凛,替武威郡王享用着人间的香火。

  郭定边从郭家老者手中接过三炷香,双手奉过头顶,对着郭昕的雕像拜了三拜。

  然后,他将香插进香炉,退了三步,跪在地上,磕了三个响头。

  庙的外面,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聚了一堆看热闹的龟兹百姓。

  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。

  这位姓郭的年轻人是统军万人的沙州起义军节度副使,是武威郡王郭昕的长房重孙。

  “阿爷在时,嘴上从来不念着长安,可心里却从来忘不了。”

  郭家老者走上前来,抬头看着那尊泥塑。

  “龟兹的安西军人都一样。”

  “他们怕思乡之情太甚,丧失了斗志;可又怕断了念想,成为那无根的浮萍,被雨打风吹去。”

  “吐蕃人隔三差五便会组织军队进行攻城。”

  “那时我还小,阿爷总是会带着我去认识他麾下的那些安西军军士。”

  “他很厉害,也没有架子,几乎能叫得出每一个士兵的名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