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叶城,安西回鹘皇宫,亥时。

  太后起居室。

  契苾伊娜正斜倚在豹皮软榻上。

  狐裘松垮地裹着丰腴的腰线,狼髀石串成的额链压在鬓发上。

  鬓发湿漉漉一片。

  那是被汗浸湿的。

  她已经收到了阿罗哥琼兵败河谷的消息。

  她知道,以郭定边的性格,安西大军不日就将兵临城下。

  不仅如此。

  祸不单行。

  先前首鼠两端的葛逻禄人,此刻正纠集了同样坐山观虎斗的乌古斯部和样磨人,率部向碎叶城进发。

  名为护主,实则逼宫。

  这三部,距离碎叶城已经不到百里了。

  碎叶城的形势,危如累卵。

  “额、额吉!”

  十岁的可汗赤着脚撞开金狼纹门帘,羊皮信筒在他手里抖得哗啦作响。

  契苾伊娜抬头时,一滴滚烫的羊油正巧溅在“碎叶“二字上。

  那是刚送来的军情急报。

  “慢些喘。“

  太后摘了手套,露出被药汁染黄的指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