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元二十年,二月二十五日,傍晚时分,一骑快马直抵未央宫前,整个长安城,没有人敢拦截身负重大军情的信使。
强永大败身死,本部三千人马被聚歼,北地、弘农二郡,郡兵逃散无算。
“白虏安敢!”
正在与释道安谈玄论道的苻坚,闻听军报,大喊一声,瘫坐在御座上,双目再无神情,十几日前看轻慕容泓,力排众议,派出强永的就是他本人。
这场大败无疑是要他本人来负责,苻坚乃是乱世之君,自然知道君主威严扫地之后会是什么个下场。
此外,没有人比他更明白,关中腹地,遭逢如此大败,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“陛下,军国重事,并非贫僧所能置喙,还请召集大臣重将前来商议,贫僧告退。”
释道安赶紧告退,虽然苻坚刚刚说过但听无妨,但伴君如伴虎,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。
他是一个学贯儒道释的学者型僧人,若非苻坚一味强求,延请他来探索天命,释道安根本就不愿出五重寺山门。
神禾塬上,南阅群山,时时翻看古籍经典,讲经著述,岂不快哉,何苦来掺和这些俗世纷争。
虽然佛教惯会走上层路线,但他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僧,当真不必在意这些了。
苻坚此时哪里还能听得进半分言语,释道安只能缓步退出宣室殿,出得未央宫,让随侍的小沙弥牵来老马,缓步往长安城南神禾塬而去,也不顾夜色将至。
天下又要乱了,他也不知道还能译得几篇经文。
这下可苦了殿中内侍,只能一面遣人去请诸位大臣,一面硬着头皮上前,跪在苻坚脚下,大气都不敢出,这种时候但凡有丁点错误,性命难保也。
淝水之前的苻坚可谓一帆风顺,几乎没有当众动过真怒,这也让随侍多年的内侍,少了许多危机处理经验。
太子苻宏、权翼、苻方、苻睿、苻熙、窦冲、杨壁、甚至垂垂老矣的薛赞等朝堂重臣,闻听军报,本来就在赶来的路上,不到一刻钟,悉数进入殿中,匆忙叩拜。
“参见陛下,臣等来迟,还请陛下降罪!”
外面还有些亮色,高大深重的宫殿之中,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
良久,苻坚从御座上坐起,一瞬间,他彷佛盲了一般,眼前全是黑暗,什么也看不见,就像从淝水逃离的第一个夜晚一般。
“父王,天色已暗,为何不燃起烛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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