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已晚,腾机思下令就地安营,可是还没等吃上一口热饭,忽又接到探报,满珠习礼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营后,正在掩杀过来。

  这还吃什么饭!腾机思赶忙下令拔营再走,不料却又迎面撞上了明安达礼,好在清军人数不多,一场混战过后,苏尼特台吉茂海阵亡,牛羊俱失,腾机思率部渡过图拉河,退到了布尔哈图山。

  损失惨重,但是人在就好!喘息未定的腾机思自我安慰着,对弟弟腾机特吩咐道:“下令赶快休息,此地不可久留,明天天亮就得赶快走。”

  牛羊都丢了,粮食更不可能有,部众只好杀马充饥,可是这饭似乎是注定吃不安生了,瓦克达会合了满珠习礼和明安达礼之后,竟然不顾人困马乏,连夜渡河,再次追了上来。

  “这恶煞怎么不依不饶!”腾机思大骂着跳了起来,却也无可奈何,只得再次上马向西败逃,手下部众累败之后也终于大溃,再也无力抵抗,扔下马驼细软,跟着腾机思仓皇败逃而去。

  瓦克达挥师追亡逐北,阵斩腾机特子二人、腾机思孙三人,斩杀和俘虏苏尼特部众无数,缴获马驼金宝无数,然后休整了一天,回师重渡图拉河,向多铎献捷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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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漠北的多铎首战告捷,浙江的博洛也是捷报频传,继六月初一占领绍兴之后,又连下上虞、余姚、嵊县等城,兵锋直指台州(今临海)。

  摆脱方国安的控制,逃到台州的鲁监国朱以海已经成了孤家寡人,身边只有一些内侍和三百兵丁,自知府城难守,宫眷又不知下落,于是不敢停留,继续南逃到了黄岩,正在惶惑无助之际,忽然接到探报,说是方国安追了上来。

  朱以海大惊,问道:“方国安投闽之意甚明,孤侥幸得脱,不料又要被追及,为之奈何?”

  为之奈何?接着跑呗!

  大家都知道正确答案,可问题是跑归跑,往哪里跑却难以决断。

  继续往南是温州府的地界,已经跟福建接壤了,会不会撞上闽兵实难预料。

  往西到金华去投奔朱大典,则要翻越括苍山,想去早在台州就去了,何苦跑到黄岩来?而且朱大典当初也是“奉诏派”,会不会跟方国安是同样的心思,谁又敢打包票?

  往南往西都去不得,那就只剩下往东一条路了,可是往东却是茫茫大海,就算到了海门卫(今台州椒江区),没有船又有什么用呢?面对茫茫大海,难道还要蹈海殉国吗?

  众人全都嗟哦不语,唯有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陈涵辉说道:“清虏船少,而且不擅舟楫,为今之计,恐怕只有登舟航海才会得全。”

  朱以海叹道:“陈先生所议甚是,奈何黄岩没有海船,内河之船如何航海?”

  陈涵辉答道:“此处没有海船,海门卫肩负海防,却向来都有海船,纵使守兵逃散,也未见得便会一条船都剩不下,只要一船尚存,保得监国安危,便是保全了国本,未来定会东山再起,复国雪耻。”

  朱以海闻言垂泪,犹自拿不定主意,忽然又有奏报,说是方国安部下洪畴率领内司千人,已经入城了。

  得!这下谁都不用跑了!众人全都无颜落色,呆怔怔地等着洪畴来处置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