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振飞满以为会得到肯定的答案,不料老者却摇起了头,赶忙问道:“这是为什么?”

  “说他不是好官吧,烂泥湖这么块硬骨头,他敢于下力气真正治理,好像说不过去;说他是好官吧,他又除了烂泥湖什么也不管,整天只知道跑银子。所以说不好。”

  这话说得路振飞也不明白朱治憪好还是不好了,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李自成,李自成笑了一下,示意他可以走了,于是他回过头来,拱手说道:“说了这么久,还没请教先生高姓。”

  老者捻须笑道:“萍水相逢,其实不必知道姓名,但是老朽家在此地,先生如果真想知道,却是想瞒也瞒不住,倒不如以实相告,还能落得个坦荡。老朽姓沈,贱名一个望字。”

  “沈望?!”路振飞突然失声叫了起来,“莫非是写了《沈氏农书》的沈望?”

  “正是拙作。”沈望点头。

  “哎呀呀,真是有眼不识泰山!我是曲周路振飞,早在东山的时候就已拜读过大作,只是无缘得见尊颜,幸亏多问了一句,不然又要错过!沈先生请稍候!”

  路振飞激动不已,紧走几步,把李自成拉到一边,低声说道:“陛下,此人本是涟川庄头,最擅农事,所著《沈氏农书》在江浙一带流传甚广,臣为家母守孝期间曾经读过,艺谷、栽桑、育蚕、畜牧诸事俱有法度,甚或有老农蚕妇所未谙者,只是重孝不便拜访,故而未曾谋面,后来南下福州时,也曾想过携之同去,可是听说南京陷落之后,他便不知了去向,无奈只好作罢,不意竟是来了益阳,真真我朝之福也!陛下劝课农桑,此人可以起用。”

  李自成虽然读书杂,却也没涉猎过农业书籍,只知道《齐民要术》、《农政全书》,还是上学时从历史课上听来的,压根就不知道《沈氏农书》,更别说了解了,但是听说沈望是庄头出身,农业第一线的人,料知必是个实干家,怪不得满面沟壑,一副风吹日晒的样子,于是点头说道:“既然如此,朕亲自去请他。”

  “陛下请。”路振飞赶忙侧过身子。

  李自成走过去,对着沈望深施一礼,说道:“沈先生有礼了,朕是李自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