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君紧绷的肩膀突然塌下去,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崽。

  她这时倒没哭。

  方才哭得凶,八成是恨自己手脚不利索,没能趁那老畜生伤重时灌下毒茶。

  “师父,不嫌茶脏?”

  小女娃嗓子眼发紧,眼珠子直往窗根底下瞟,没话硬找话。

  瘦巴巴的身子往上拱了拱,粗布衣裳领口滑落,锁骨上横着几道青紫的淤痕,像是被铁钳子夹过似的。

  可比起这些,那一条麻杆似的腿被砸的皮肉都翻着血丝,才真叫人看了揪心。

  陈业没搭话,摸出前身藏在床底的药罐,膏体早结了块,但终归是传说中的灵药。

  他拿指甲抠了半天才扳下一块,在掌心混着雨水搅成糊状。

  药膏刚涂在伤口上,青君就抖得像筛糠,愣是咬着下唇没吭声。

  “忍着点。”

  他撕开自己的里衣当绷带,动作笨拙得像在捆粽子。

  小女娃突然抓住他手腕,低声问道:“师父要卖了我换酒钱么?”

  这话问得轻飘飘的,倒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
  陈业手一抖,记忆里前身确实动过这念头。

  云溪坊近来有一派魔修流窜而来,前身暗中和他们取得联络。

  魔修正缺鼎炉,一个上好童女能换三块灵石。

  雨水顺着漏风的屋顶滴在脖颈里,陈业望见歪斜在木架上的铜镜。

  镜中人面色蜡黄,眼下青黑,头发乱糟糟的跟鸟窝似的,活脱脱一副痨病鬼模样。

  偏那眉骨走势凌厉,下颌线如刀削,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