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从官颤抖着记录敕令时，大维齐尔注意到苏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——那不仅是愤怒，更是对欧洲新式铁甲舰的恐惧。但当他抬头看见穹顶上悬挂的苏莱曼大帝战旗时，又挺直了脊背：“再派人去阿尔及尔，告诉那些海盗，每击沉一艘法国船，赏金加倍！“

　　数日后，黎明的海面泛着铁灰色的冷光，阿尔及尔海盗旗舰“血月号“的桅杆上，黑色骷髅旗在咸涩的海风中猎猎作响。老海盗哈桑·雷斯倚在船舷边，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黄铜望远镜，突然，他的手臂僵住了。

　　“那是什么鬼东西？“他眯起浑浊的右眼，望远镜里映出三艘喷吐浓烟的钢铁巨兽。黑烟在晨光中翻滚，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预兆。

　　大副穆斯塔法跌跌撞撞冲过来，脸色惨白：“船长！是法德联军的蒸汽铁甲舰！“

　　哈桑的镶金假牙咬得咯咯作响，他猛地拽住穆斯塔法的衣领：“放屁！苏丹不是说那些欧洲人还在亚历山大港吗？“

　　“热罗姆号“的120毫米主炮突然喷出火舌，炮口焰在灰暗的海面上划出一道刺目的赤红轨迹。哈桑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他眼睁睁看着友舰“海蛇号“的木质船身在爆炸中扭曲、断裂，桅杆像脆弱的芦苇般折断，甲板上的海盗被冲击波掀飞，残肢和木屑如雨点般砸落在“血月号“的甲板上。

　　“降帆！快他妈降帆！“哈桑嘶吼着，声音却被又一发炮弹的爆炸声吞没。

　　“船长！我们逃不掉的！“年轻的舵手瘫软在罗盘旁，颤抖的手指指向海面，“你看！“

　　哈桑转头望去，只见十余艘阿尔及尔海盗船正被法德舰队分割包围。“黑珍珠号“试图转向逃窜，却被铁甲舰“黑鹰号“的侧舷齐射轰成碎片；“复仇女神号“升起白旗投降，甲板上的海盗跪成一排，高举着弯刀和火枪。

　　“这还怎么打...“哈桑的独眼里泛起浑浊的泪光，他颤抖着拔出镶嵌红宝石的弯刀，却在下一瞬听到“热罗姆号“的蒸汽汽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。那声音像是巨龙的怒吼，让所有海盗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
　　“投降吧，老家伙。“穆斯塔法扯下头巾，惨笑着指向海面，“连'幽灵鲨'贾巴尔都降旗了。“

　　哈桑望向远处，果然看见阿尔及尔最凶悍的海盗船“幽灵鲨号“已经升起白旗，甲板上的海盗正把财宝箱一个个抛入海中。

　　“真主啊...“这个曾经让整个地中海颤抖的海盗王终于跪倒在地，颤抖的手指扯下黑色骷髅旗。当法军陆战队员的皮靴踏上“血月号“的甲板时，哈桑注意到他们制式军靴的钢制鞋钉——那冰冷的金属光泽，正是新时代碾碎旧世界的无情证明。

　　三日后的正午，地中海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。奥斯曼旗舰“麦加之光“的甲板上，艾哈迈德帕夏正用丝绸手帕擦拭着黄铜望远镜。突然，瞭望塔上的水手发出凄厉的呼喊：“西北方向！黑烟！“

　　“准备战斗！“艾哈迈德的声音在颤抖。他清楚地看到三艘铁甲舰正喷吐着黑烟破浪而来，那钢铁舰身在烈日下泛着死神般的冷光。

　　“真主保佑...“炮术长喃喃自语，手指在古兰经上摩挲。

　　“闭嘴！“艾哈迈德厉声喝道，“24磅炮准备！瞄准领航舰！“

　　随着旗语兵打出信号，奥斯曼舰队展开战斗队形。但木质战舰转向的吱呀声，在蒸汽轮机的轰鸣面前显得如此无力。

　　“开火！“

　　24磅铜炮发出怒吼，炮弹划破长空。艾哈迈德紧握望远镜，看着炮弹命中“热罗姆号“的装甲——却在一声脆响后弹入海中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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