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东方夜谭》后半程的嘉宾访谈,向来和和气气,以聊闲天为主。

  还没遇到过陈贵良这样的!

  但主持人刘义伟却来了兴致,终于不用夸夸彩虹屁了。每期都跟嘉宾互相吹捧,咖位稍大的他就得哄着,话题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。

  偏偏观众还喜欢看,对明星的日常琐事非常感兴趣。

  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:“跟他聊。过于出格的言论,后期我们会剪掉。”

  怎么剪?

  怼《狼图腾》的部分可以保留,但涉及其他人或单位的要剪。比如陈贵良刚才提到社科院,那半句话肯定不能播出。

  刘义伟非常鸡贼把自己摘出去:“我还没看过这本书。你觉得哪里写得不妥?”

  陈贵良道:“作者写书时全靠臆想。说什么农耕文明破坏草原,而草原文明的放牧方式天然可持续。作者应该是没研究过历史地理,从河套、漠南一直到辽河上游草原,元朝时期的荒漠化速度非常快。”

  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刘义伟只负责引导。

  陈贵良说:“元代官方牧场规模庞大,马牛羊数量远超草原承载能力。贵族还圈占优质牧场,普通牧民只能向边缘草场聚集。边缘草场本来就生态脆弱,哪经得起众多牧民过度放牧?还有营建城市和频繁用兵,以及在草原地区搞军垦。这导致元代后期,畜牧业严重衰退,官方牧场产马量下降50%,民间牧户的畜产十不存一。”

  “作者在偷换概念。他用新中国的牧民生产方式,套用到古今中外所有的游牧文明。殊不知,新中国的牧民属于特例。他阐述农耕文明的时候,从几千年来的整体看问题,而且还只看农耕文明的缺点。在阐述游牧文明时,却又喜欢‘以小见大’,专门挑优点来讲。”

  “典型的双标!”

  刘义伟道:“双标?”

  “对,双重标准,”陈贵良道,“某些人特别喜欢双标,尤其是谈到中外差别的时候。同一件事,中国人和外国人做出来是不一样的。”

  刘义伟笑道:“大概讲讲。”

  陈贵良说道:“我曾经一度痴迷《读者》之类的杂志,后来我发现那些文章自相矛盾。他们说中国人溺爱孩子,外国人注重挫折教育。又说中国人打压孩子,外国人注重鼓励教育。我就想知道,中国人该怎么教育孩子?”

  “该鼓励时鼓励,该打压时打压。”刘义伟笑得更欢。

  陈贵良又说:“那这种论调呢?中国父母忙于工作,都不怎么陪伴孩子。外国父母给予孩子足够的陪伴和关爱,所以孩子长大了开朗自信。又说中国父母过于关注孩子,外国父母则给孩子足够的个人空间,所以外国孩子长大以后开朗自信。”

  刘义伟说道:“也可能是中国父母既不陪伴,又在某些时候过于关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