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可法将田、马、方三人倒戈的内情和盘托出,令朱慈烺大吃一惊。

  帐内几个反应快的文臣和武将,亦开始面面相觑,暗呼糟糕。

  早在九月二十七,东宫军便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怀远城,与中都凤阳隔河相望。

  然而,王之纲不进攻、不袭扰,始终在四五十里外远远跟着,就好像癞皮狗一般,阴魂不散。

  尽管这个距离有点远,没办法袭扰东宫军,也没法阻止东宫军行军,可东宫军想偷袭他,也不太容易。

  带着这条跟屁虫,东宫军的大动作受到了限制,比如说强渡淮河。

  毕竟淮河是中国有数的大河之一,水量充沛、河面比黄河还要开阔,仅靠涡水搜罗的小船,很难在短短一天之内,将两万将士全部运过河。

  刘良佐也不是吃素的,必定联合王之纲,趁东宫军半渡之际,在淮河两岸同时发起猛攻。

  而滁、和两州是黄得功的汛地,在凤阳与南京、扬州之间。黄得功既可以从背后威胁刘良佐,又可以阻击弘光的援军,位置十分关键。

  朱慈烺这几天按兵不动,一来,等待将士扎制更多竹筏、木筏;二来,先派使者试探黄得功的态度。

  哪知黄得功本人还没下定倒戈的决心,他的手下却先反了他,真是始料未及。

  朱慈烺不禁暗骂,黄得功身为藩镇主帅,军中威望怎会如此之低。

  麾下将领说倒戈就倒戈,还敢带兵围了滁州城,令大好局面骤然急转直下,十分被动。

  一瞬间,他甚至怀疑,这是史可法的诡计,用弥天大谎来欺骗自己退兵。然而仔细想想,又觉得理所应当。

  江北四镇开镇不到半年,还没来得及彻底藩镇化。

  黄得功名义上是滁、和两州的土皇帝,实则只是众多军头的共主而已。

  比如说田雄,是宣府调来的;马得功虽是辽东老乡,却并非京营出身;还有方国安之流,之前与黄得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。

  只因黄得功作战勇猛,在与张献忠及革左五营的拉锯中,赢得了“黄闯子”的美誉。

  军头们为了跟着混军功,才聚拢在他的周围,自愿接受节制。

  正所谓“附庸的附庸,不是我的附庸”,除了嫡系勇卫营之外,其他营的中低级军官只认田雄、马得功和方国安,不认主帅的主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