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子仪心里一颤，下意识道：“并没有。你是太子，理所当然继位。而且你也有明君之姿。”

　　他不愿意道出实情，谎言不会伤人，真相才是快刀。

　　“明君之姿？”李亨自嘲笑着，“昨夜吕四郎骂我的那一通说得好啊。我像硕鼠一样，总是谨慎小心，担心太多，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　　“安贼起兵后，我要是能豁出去拼一把，也许不会有十六郎后来居上了。”

　　郭子仪忍不住叹气，这会的李亨好像失去了所有心气，为什么？

　　难道他已经预感到了结果？郭子仪在心里想着。

　　见郭子仪没吭声，李亨继续说道：“昨夜我一夜未眠，我翻来覆去想，如果我是十六郎，会怎么对待我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　　“得出的答案是欲除之而后快。”

　　“昨夜我们几人争来争去，其实没有任何意义。那会圣人刚刚驾崩，都没来得及细想。”

　　“如今想来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。他不会给我机会的，你帮不了我，李光弼也是。大唐经不起内乱了。”

　　这一刻的李亨终于明白了许多，只是已经晚了。

　　“所以，郭将军。”李亨看着郭子仪，十分平静，“你是来与我告别的吗？”

　　一贯沉稳有度的郭子仪这一刻有些不知所措。

　　“也......许吧。”郭子仪艰难吐出几个字。

　　此时此刻他有些说不了假话。

　　李亨释怀般的笑了笑，“让十六郎来见我吧，该结束了。我会开口求他留李光弼一命。”

　　“八年前，王忠嗣被谗言所害时，我默默旁观，反倒是哥舒翰豁出一切救了他一命，可惜也只延缓了两年。从那一刻起，我的下场大概就注定了。”

　　“但愿这次能救得了李光弼。”

　　恍惚间，李亨想起了王忠嗣那年入朝，被三司审讯，陷入必死之地时，曾托人秘密带了句口信给自己。

　　“好三郎，别救我，好好活下去。我会在下面看着你登基为帝，君临天下。”

　　郭子仪深深呼了口气，“遵命。”

　　接着，他扭头就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