堵胤锡以为自己很有钱,可是他忘了,湖南一直是都知院直辖的,财政收入自然也都进了户部的银库,而天底下从来都是往腰包里揣钱容易,再想掏出来那可就难了,何况户部侍郎张士政是那种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人?湖南省督衙门只有区区五千两银子的开办费,若想拿出五百两给资政院,却未免有些太多了。
十一万两只给五千两,堵胤锡不服,打到户部说理,张士政笑道:“当初嵇明节(嵇筠字)开办湖北布政使(省督前身)司衙门,我只给了他三千两银子。五千两不少了,足够督台先把省督衙门的匾额挂出去。湖南富庶,再想想办法,银子容易解决。”
这是容易解决不容易解决的问题吗?堵胤锡不悦道:“我不是来让户部拨银子的,我是要拿回湖南自己的银子。各郡解省的银子都是地税和分成税所得,按律应当存留地方,户部只是代管而已,凭什么扣住不给?”
“我哪有扣住不给?”张士政只是笑,“实在是都已经花没了。”
“十万多两全花没了?你都干什么了?”
“可不是花没了怎地?你听我给你算算哈。长沙城改造,想必督台已经看到了,此外还有洪湖筑城、平江筑城、长沙修浚龟塘(今圭塘)、益阳整治烂泥湖,这都得花银子吧?可是银子打哪出呢?朝廷废除了徭役,府县又没有能力,还不得全靠省里拨付?这还没算人吃马喂的日常开支,十万两根本不够开销。实话跟督台说,就是给你的五千两里,户部还搭上了小一千呢。”
他这话真假参半,事情都是真事,但银子并不都是湖南省掏的。
长沙城改造西洋铳台,长沙府也出了三成银子;洪湖归属荆州管辖,筑城的银子是湖北出的;长沙修浚龟塘是长沙府独自出的银子;益阳整治烂泥湖还是纸面上的计划,湖南只支付了前期踏勘、规划的银子;至于日常费用,人人都是本职之外兼管湖南事务,其实都是由户部开支——真正由湖南省全额支付的只有平江筑城的银子而已。
堵胤锡不知道这些内情,但也不会轻易就被张士政唬住,闻言说道:“既然如此,请部堂把账簿移交给我,有些银子不该省里支付,我也好按账跟下边索要。”
移交账簿怎么行!那还不得全漏馅?张士政吧嗒一下拉下脸来,冷笑道:“督台莫非是要查我户部的账?”
“没那意思,”堵胤锡不为所动,“我只要我湖南的账。”
“都知院直辖湖南,银子进了户部,何用再另立一本账!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搭了小一千两银子?”
“你究竟想怎么样?”
“不想怎么样!拿回湖南自己的银子。”
“没有!你爱找谁要找谁要去,我这反正是没有!都花完了!”
张士政耍起了无赖,堵胤锡却不是无备而来,闻言呵呵笑了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?”张士政有些心虚:这人该不是有什么邪招吧?
堵胤锡还真有邪招,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士政一会儿,问道:“不知顺丰米栈纳过税没有?”
啊?张士政慌了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