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丰米栈从来也没纳过税,关税由户部掌握,这还好说,营业税却是地方税务,正是堵胤锡该管,他如果查起来,那就是妥妥的逃税,按照《大顺税法》,追缴税款和滞纳金,并处百分之五十以上五倍以下的罚金,那还不得把户部给罚破产呀?
“哎呀,堵督台,”张士政软了下来,陪笑道:“有话好商量嘛,你何必这么较真呢?顺丰米栈情况特殊,如今大战在即,可不敢影响军粮收购。”
“我也是没办法嘛,”堵胤锡笑道:“不是张部堂你出的主意,让我再想想办法吗?”
张士政颇为尴尬,暗骂:我让你想办法,也没让你想这么个缺德带冒烟的办法呀!当初为了减少麻烦,才免了顺丰米栈的税,谁料如今却成了大麻烦,这是图什么许的!
他说道:“还是咱们一起想办法吧。省督衙门这从无到有,搭台唱戏,手里没银子确实不好办。我这里也是罗锅上山,哪哪都要银子。这不,顾大参刚刚转来了圣上御批的都督院题本,说要到濠镜去买一个独立标的武器装备,另外还要三万两银子备用。这都是计划外的开支,却让我去哪里筹措?唉!真是让人头疼!督台你好歹心疼心疼我,少要点行不?”
他说的买装备和三万两银子,是为沂蒙山根据地准备的,堵胤锡只道是大战在即,所以都督院才要买装备、要银子,也没多想,笑道:“我也不跟你多要,你再给我两万五千两,跟都督院一样,凑够三万两,咱们就算两清。”
“我哪有那么多银子!”张士政把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般,叫道:“我顶多再能给你五千两,不然你就把我拉到肉市上卖了,连骨头带肉,能卖多少算多少,咱们两清!”
“你能卖几两银子?”堵胤锡捏住了张士政的脉门,当然不会接受,摇头笑道:“看来还是得去查查顺丰米栈。”
“好好!我服了你了!”张士政满头黑线,只得让步:“一万两,不能再多!再多就只能随便你了。我就不信,真要把官司打到御前,圣上就会由着你狮子大开口?户部是真没银子!反正一文钱也没进我的腰包,有来源有去处,账目明明白白,我又怕个什么!”
他有银子,不是一般的有银子,而是非常有银子,但他就是不肯往外掏,终于把堵胤锡唬住了,想想已是年底,各郡下半年的地税银正月就会解到,一万五千两已然不少,真要闹到御前,未见得会占便宜不说,白白得罪了张士政这个财神爷也是得不偿失,不如见好就收算了。
“那就再给我一万两吧,”堵胤锡叹气道:“要不是看你实在犯难,我肯定不会答应,就卖你一个人情吧。”
张士政松了一口气,忙问:“那么顺丰米栈呢?”
“既往不咎!”堵胤锡挥了挥手。
那就是来年得缴营业税了呗?张士政心有不甘,却又挑不出理来,只得说道:“还有一点要跟督台事先说清,我没有官锭给你,只能给你银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