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在以前,李自成也会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,可是临幸了杨云香之后,似乎有某个开关被打开了,他不仅没感到难为情,反倒觉得很有趣,笑了一下,说道:“朕在看你是怎么想的。”

  “妾身没怎么想。”姜美人有些慌乱,脸红得更厉害了,显然是把这个“想”给想歪了。

  “哈哈哈哈!”李自成放声大笑,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,转头对高慧琼说道:“朕之前跟你说的‘回去想想’,正是这个‘只怕众意难违’的意思。你如今可明白了?”

  “父皇的意思是不是不要一意孤行?”高慧琼也很聪明,一点就通,立即就领会到了。

  “没错,”李自成点头赞许,说道:“在这个世界上,古往今来,不管是谁,也不管做什么事,总会有人蹦出来横挑鼻子竖挑眼。你要学会分辨他们是为了你好,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好,或者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,然后区别对待,有的要说服,有的要打压,有的可以置之不理。朕是一国之君,孤家寡人,但是不能真成为孤家寡人,如果像朱由检(崇祯)那样众叛亲离,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,只能国灭身死。你虽然不是国君,但道理是相通的。如果只凭着冲动和个人好恶来做事,除非与别人无关,否则同样什么也别想做成,哪怕一时取得了成果,最终也都要还回去,王莽、王安石、张居正皆败于此。所以,如果要把你留下来参与调查彭案,不仅朕要考虑怎么跟群臣说,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,也应该先替朕考虑好说辞,不然的话,朕没法跟群臣交待,怎么会答应你的请求?”

  “多谢父皇教导!”高慧琼起身施礼,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感激。

  **********

  第二天,李自成满血复活。

  似乎真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,昨天晚上他留了姜美人侍寝,一天做两次,也算破了他在这一世的纪录,而姜美人则被皇帝临幸杨云香刺激到了,不甘心反被一个宫女比下去,也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,放下了矜持羞涩,前所未有地温顺配合,两人缠绵了许久,方才并肩交股,相拥睡去,彼此都获得了极大的满足,李自成沐浴后的空虚感也都一扫而空,终于补齐了重新振作起来的最后一块拼图,所以他今天起床后,感到分外的神清气爽,似乎年轻了好几岁。

  与姜美人一起用过早膳,李自成健步如飞来到御书房,第一件事就下了一道手谕给高慧琼,差遣她“临时以原品阶担任彭案观察使,与谋而不与决,事毕即撤”,然后他唤来胡良沭,说道:“朕已经任命了慧琼为彭案观察使,名为观察,实则另有密差,给你打个招呼,你原本参与调查、监视不法的职责没变,不要因为慧琼去了便生懈怠,也不要给她设置障碍,她也不会干涉你的事情,你们要好好配合。”

  由于高慧琼擅闯彭府,胡良沭来的时候准备了两套说辞,一套是为了皇帝责备他看守不严用的,另一套则是不责备他用的,如今听到李自成这样说,只道是皇帝果然对彭玉珍有想法,所谓密差必定与此有关,当下也不疑有他,赶忙躬身施礼,连连称是,不仅不会给设置障碍,而且早已打定了主意,以后要对彭弘澍父子客气一些,至少用刑是不能再用了,而对圈禁中的彭氏家属也不能太苛刻,要适当给些优待,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所为都是要向彭玉珍示好。

  他会这样决定并不奇怪,因为他断定,彭玉珍不入宫也就罢了,只要入宫,必然得宠。

  为什么这么肯定?因为彭玉珍是谋反案主犯的直系亲属!如果不是爱得不行了,皇帝会把她给捞出来吗?捞出来能不宠吗?只要彭玉珍会来事,搞不好连专宠都有可能!毕竟皇帝从没对哪个女人这样用心过。

  当然,谋反肯定要被族诛,彭氏父子死是死定了,但是他们生前是受尽了折磨,还是获得了关照,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,小心驶得万年船,虽说彭玉珍究竟会不会入宫,会不会得宠,现在都还是未知数,可是未雨绸缪总归没错,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,何乐而不为呢?

  胡良沭这样想自有其道理,而这个道理不光他能想明白,群臣全能想明白,毕竟高慧琼擅闯彭府,然后就被任命为了彭案观察使,这其中的关联性实在是太强了,他们谁都不知道还有一封彭弘澍写给彭肇桓的信,而彭玉珍与高慧琼交好,之前还有过彭弘澍献女的桥段,想不往彭玉珍身上联系都不可能,临时派遣观察使不太容易阻止,但是纳罪臣之女为妃就不一样了,所以内臣和外臣又表现出了截然的不同:胡良沭丝毫没有要劝阻皇帝的打算,而各个监察使、谏议使们却全都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,只待皇帝一露出这个意思,便要群起而上,拼死谏阻。

  这一点李自成预料到了,心中早有应对,也就安之若素,全当没有这回事一样,胡良沭走后,便就安安心心地批起了题本,第一份自然是昨天拿起来放下,放下又拿起来,折腾了好几遍也没能看成的张士政的题本。

  这份题本果然是关于银子的,但不是跟皇帝哭穷,而是说的耗羡的事,建议推广永顺府尹欧阳阙如的办法,给耗羡规定一个固定的征收比率,专门用做官吏的薪俸补贴,既可以避免地方官员任意加征,又可以解决事实上的薪俸过低问题,可谓两全其美,都知院自然是票拟可行,并且特意提醒皇帝,京官的补贴也从耗羡里出,不会造成京地官员的收入差距,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,但是李自成却另有想法,批了“缓行,再议”几个字之后便放到了一边,然后又去看其他题本,不知不觉时已近午,太医院佥事许观却突然来了。

  许观原来是明朝湖广总督何腾蛟的医官,顺军占领长沙后投顺,任太医院吏目兼惠民药局大使,后因研制牛痘有功,加上确实医术深湛,做为何腾蛟医官并非浪得虚名,所以被提拔为了太医院佥事,如今太医院掌院尚炯奉旨去了渌口给路振飞治病,二把手院判毕叔敏更是早在年初就随着高桂英去了怀化,太医院由几个佥事集体打理,许观自己来见驾,是被推做了代表还是他个人的行为?

  “平身,”许观参拜过后,李自成停笔问道:“许卿你怎么来了?是谁生病了吗?”